在唐宋文坛中,苏轼.苏东坡是位领袖级人物,他的诗词文章纵横捭阖,通透、旷达,比杜甫洒脱,比李白接地气。他也是一位政治家,他少年得志,为官替国分忧,造福百姓,业绩突出;为民则超然物外,自得其乐。他一生坎坷,历经宋朝五代皇帝,因坚持自己的政治主张,不附炎趋势,不拉帮结派,屡遭政治权势、邪恶势力打压、排挤、迫害,但在人生的逆境中,他宠辱不惊,乐观、豁达,令千百年来的后人无限的膜拜,敬仰,他被誉为不可就药的乐天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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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一生的坎坷,皆因写诗著文,发表言论,招致灾祸。他也深知自己的性格,曾写诗说:“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可是,江山易改,秉性却总是难移。
元丰二年,苏轼在奉旨调往湖州上谢恩表时,他的政敌惧怕他被朝廷重新重用,为了迫害、打压他,无中生有、鸡蛋里挑骨头,在他的表书中大做文章,罗织罪名,说他讽刺朝政,蛊惑人心,诋毁圣上,犯了杀头之罪,苏轼被关入御史台,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乌台诗案”。当时苏轼的长子苏迈负责给父亲送饭。两人约定,如情况不妙,就送鱼告知。一日,苏迈有事,就把给父亲送饭的任务交给了好友,那位好友不知他们的约定,在饭菜中送了一条鱼给苏轼。苏轼以为自己性命难保,开始心灰意冷。但后来又想,自己一生光明磊落,没做坏事,按佛家的说法,死后不会下地狱。于是又变得坦然、豁达起来,他开始大吃大睡,任凭老天发落。
后来,在兄弟、好友及朝中有正义感的同僚的努力下,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但不得签署公事,实际就是流放黄州。一出狱,苏轼便忘了自己的灾难皆因诗文所累,而作诗一首:平生文字为吾累,此去声名不厌低。塞上纵归他日马,城东不斗少年鸡。弟弟苏辙连忙提醒哥哥祸从口出,不要再多言了,苏轼自嘲的笑了,自觉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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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被贬黄州后,开始没有地方住,在朋友的帮助下,一家20多口人挤在江边一个非常狭小、湿热的叫临皋亭的驿站里。精通建筑学的苏轼就自己想办法,丰衣足食,开展大生产运动自救,他向州府申请了50亩的贫瘠薄地,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带领全家老小自建房屋,开荒种地,也就从那时起,就有了“东坡居士”的称号。
据记载,东坡的农舍在小山旁,这年冬天,黄州一连几天大雪纷飞,下雪期间,苏轼在东坡建造了房屋,也是绘画大家的苏轼在墙上挥毫画上了森林、河流,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雪堂,成了他会客、交友的客厅。与此同时,他还筑水坝,造鱼塘,栽种花木和菜蔬,如同进入了桃花园的境界,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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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州的4年间,苏东坡既无公务可办,又不敢多作诗文,他开始寄情于山水。元丰五年,黄州三月春寒时节,苏东坡前往东南30里沙湖买田,并游兰溪,遇天降大雨,同行的人纷纷逃窜避雨,可苏东坡却拄着竹杖,穿着芒鞋,在风雨中吟啸徐行,留下了雨后抒怀的名篇《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不要听那风雨潇潇,穿林打叶的声音,何不吟着诗句悠然前行,别看我穿着草鞋,拄着拐杖,行进在这风雨横行的沙土路上,却比骑马舒服多了。难道这点小小的风雨也怕吗?只要披一件蓑衣,就可安然度过风风雨雨的一生。一阵料峭的寒风吹到我湿淋淋的身上,让我从醉酒中醒来,这才感到略有寒意。正在这冷冻难捱时,雨过天晴,迎来了山头上的一缕暖暖的斜阳,驱走了身上的寒意。回过头来看看方才遇雨的地方,如果再回头,管它是刮风、下雨还是阳光普照,一旦过去了,便没有风雨,也没有晴天,一切成了虚无。
这首词,充分体现了苏东坡在身处逆境,屡遭诬陷、打击后,仍笑傲人生的乐观、豪迈之情。而这乐观的背后,是他经历了人生风雨后的通透,是无欲无求的洒脱,是君子坦荡荡的精神彰显出的强大力量,这也是在苏东坡的人格特征中,千百年来,最有魅力,最打动人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