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爱是胆小鬼

① 护她周全，给她安好

艾果，C大法律系的“传奇”女子。

大学第三年，开始修法律硕士学位。

三年如一日，每天坐在图书馆寂静的一角，埋在厚厚的法律书中。

总是有人问起，你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她说：护爱的人周全，给她安好……

② 艾果，爱果，爱情的果实

艾果把头磕在书上，手情不自禁地刮着沉睡中叶梓的鼻头，一脸幸福的低语：“我们以后的孩子眼睛一定像我的水灵，鼻子如你的高挺。叶梓，我相信你，相信你我们的宝宝无论是男是女，你都会给他最细腻最温情的爱。”

  “嗯！给他最细腻最温情的爱。”突地睁开眼的叶梓，一脸坚定。是承诺，他深知那更是他的责任。

 “叶梓，你看，”艾果纤细的手指指着图书馆窗前那束穿越大树的微光，“我要像它一样，勇敢的穿破荆棘，在朗朗乾坤下坦然地活着，做岁月的勇者……”话未毕，艾果明媚的笑却一刹那的僵住。

下一秒，艾果奔出图书馆，消失在叶梓的视线。

待叶梓追上急奔出去的艾果时，只见艾果蹲在地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

叶梓双手捧起埋膝的小脸，触手的是一片温热。他心微颤，把她横抱入怀。叶梓怀里的艾果疲惫不堪，轻启薄唇：“叶梓，我好累。艾果是妈妈心上一辈子也抹不掉的痕迹……”揉了揉她的发，怜惜的吻她小脸，“傻瓜，我这么一个不宽厚的肩膀，只希望你累了能停靠，不太温暖却能为你挡住风浪。

艾果亦如高一下期那个宁静的夜，沉沉得在叶梓怀里睡去。

梦里似乎又响起了-----艾果，爱果，爱情的果实！

叶梓望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女子，长叹一口气，思绪似乎飘回了高一下期的那个晚上，艾果像个孩子在操场的角落蜷成一团，摇曳的火光下，是她的泪眼婆娑。

③ 我的视若珍宝，你的痛不堪言

2007.6.14  艾果初中毕业

当艾果拿到省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时，满心欢喜的等爸爸归家，想着爸爸信里写的：宝贝，你要好好读书。你毕业庆祝时，爸爸一定回来。夜幕落下，归来的是妈妈的一句：艾果，你爸他工作还有些问题，暂时不能回来。妈妈陪宝贝庆祝吧。

艾果片刻的失落后，体贴的说：妈妈，那我等会儿就给爸爸写信告诉他不用担心我。兴许是那时的艾果沉浸在那张录取通知书里，早已忽略了爸爸已有一年未回过家的她，又怎能看到母亲眼里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和那一丝丝凉薄的恨意。

一转眼，又是一年，现在的艾果已是高一升高二的高中生。

她依旧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不知疲倦的在母亲耳旁问：妈妈，爸爸还有多久回家呢？

“艾果，爸爸他不是有写信给你么？快了吧！”妈妈总是一次又一次耐心地回答。

又是一周周末，爸爸已离开了两年，爸爸，你还有多久才能回到果果的身边呢？

艾果总拉着妈妈的手臂，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的问：“妈妈，你说爸爸是不是不爱我们，不要我们，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呢，艾果，爱果，顾名思义，就是我和你爸爱情的果实啊。爸爸怎么会不要艾果，他是最疼爱你的人呢!”艾果的心似乎一瞬间被洒满了蜜糖。她想，妈妈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很多好事，才能有这么完美幸福的家庭。 妈妈似乎被女儿那甜蜜的笑刺痛了眼，转身，发出一条短信：带上东西，我签。

艾果总嫌家里电脑运行太慢，开始删除家里的垃圾文件。

当艾果打开一个她并不熟悉的文件夹，正要点击删除时，却瞥到一个文件夹的标题时，双击鼠标，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她开始大口喘气，那一个又一个的标题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刺穿她心，快要窒息。

   2006. 3月给艾果的信

   2006. 4月给艾果的信

      ……

   2008. 5月给艾果的信

信？艾果抓过旁边的铁盒子，抱着铁盒子笑了起来，笑得那张小脸扭曲。心里喃语：妈妈您为何要替爸爸写信给我。

  点击右键，已隐藏文档，当她点开那个若隐若现的文档，她瞬间泪如雨下。

  慌忙的收好衣服，跌跌撞撞上了公车，脑子里只有那个被隐藏的文档，在那文档最后，她悄悄打上了一段话：

妈妈，无论您蓄积了多少力量和勇气，无论您隐忍多少凉入心骨的恨意，您，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的女人。以后，让女儿做你的大树，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枝可依，可好？

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捏得变了形的铁盒子，用谎言编织的两年美梦。轰然破碎。那一刻，她恨到极致，只因她两年来视若珍宝的“父爱”却是自己母亲的痛不堪言。

钟声一响，艾果抱着铁盒子朝外奔去，一路狂奔到操场的死角，缓缓地蹲下，从兜里掏出火柴，咻地点燃，丢进铁盒子里，两年来的“父爱”逐渐在火焰下变成灰烬，摇曳的火光把艾果的小脸衬得苍白，她咬紧唇，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诺，擦擦吧，哭得像个鬼。”艾果抬头望着这个自从一分班自己就喜欢的男孩，没有以前的羞涩或紧张，她内心的痛与恨早已把其他所有情绪吞噬。直勾勾的对上那双在黑暗里发亮的眸子，一手指着那个还在燃烧的铁盒子，哽咽道：“曾经，我以为那是一盒满满的‘父爱’浓郁且香甜，时至今日，我才知，那不过是一盒早已过期两年的父爱。不，它是一盒十年如一日丝滑浓厚的母爱。”艾果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眼泪越掉越多。

叶梓望着眼前这女子，她，不再是平日里活泼骄傲的她；她，不再是那个带领她们一起造反的班长；她，不再是那个他们全班公认百毒不侵的女汗子。她的泪戳中他内心最深处的柔软。他伸手一捞，把艾果带进怀里，手掌轻轻地拍她的背心。或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她竟这样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

④ 谎言终究是谎言

艾果再次睁开眼便对上叶梓含笑的眸子，从他怀里跳出来，才发现他俩竟在公园的长椅上。艾果又是泪如雨下，边打边骂：傻瓜，大冬天的一下午坐在这儿，不冷了么？冻坏了，怎么办…… 冰冷的感觉在唇上传来，“不怕！你在怀里，比什么都温暖。”

艾果紧紧环住他腰，靠在他胸膛上，吸了吸鼻子，“叶梓，你知道我早上为什么突地跑掉么？”

“为什么？”

“我在图书馆的那棵大树下，看见了那个男人……”

   艾果一口气跑到那棵大树下，眼珠子一转也不转的盯着眼前这男人。他的眼角已有了皱纹，昔日茂密的发如今已成了稀稀拉拉的地中海，他不再是艾果记忆中那个高大挺拔的样子，他已开始发福，胖而圆的身材，让艾果愈发厌恶。离开七年又突然出现在她跟前的男人，是伤她妈妈最深的男人，是她现在最恨的人。

他是艾成，艾果的父亲。

那刚好是她烧掉铁盒子的第二个星期。周围的邻居好心拦住去补课的她，告诉她，果子，我前几天看见你爸爸在某某小区，和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在一起，你可要叫你妈注意点，男人啊……艾果正想转身骑单车离去，便见母亲提着菜篮子，边走边冲那邻居说：别再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她知道，邻居说的话也许全部是事实，爸爸在外面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艾果”，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清楚的知道，爸爸一直想要的是个儿子，一个能为艾家传宗接代的儿子，而不是一个泼出去是水的女儿。

母亲在那儿和邻居争得面红耳赤，她终是不忍心再看下去，拉过母亲，望着母亲欲要解释的样子，她不想再继续装下去、忍下去，终是对着潘秀大叫，一直给我写信的人是你，不是爸爸。妈妈，谎言终究是谎言，它不会因听起来悦耳就不带来伤害；不会因它是善意的隐瞒，就不带来痛楚。艾果一股脑的吼完后，丢下早已泪流满面的母亲，不顾邻居的对母亲的唏嘘声，转身蹬车离去，泪开始哗哗地往下掉，嘴里呢喃：妈，对不起，果果，不想再让你那么辛苦的忍下去。你以后再也不用给我写信，再也不用对我隐瞒。没有爸爸，就我们娘俩，果果照样会活得很好。

   “果果……”艾成的出声，打断了艾果的回忆，或是那些记忆太过沉重以至于这么多年来都那么清晰的存在于艾果的脑海。当艾成再次出声叫艾果时，艾果毫不犹豫地一耳光扇过，指着站在他身旁的男孩，嘲讽道：“你不配叫我的名字。这个野种，才是你的艾果。”丢下一句无理头的话，扭头离去。

⑤ 不能因为喜欢冬天，就放弃对温暖的渴望  

艾果在叶梓的怀里静静地讲完，叶梓在听到她早上看见的那个人竟是在艾果生命里消失了七年又突然出现的男人时，一阵心疼，紧了紧臂膀，把她搂紧，疼惜到：“傻瓜，还放不下么？”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轻声说：“叶梓，我不能原谅，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他，不能。”说完，热泪又瞬间侵湿了他衣，他不自主在臂膀上的加了力度，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热量传递给她，把她的一颗冷却的心唔得热热的。他贴近她耳朵，说：“艾果，你不能因为喜欢冬天，就放弃对温暖的渴望，好么？”

⑥太阳这么强耀眼，白日做梦也该醒了

翌日清晨，艾成又出现在艾果视线里，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艾果，你救救他，他得了白血病，他是你弟弟……艾成指着他身边的那个小男孩还在说着什么。

  艾果耳朵里像有千只小蜜蜂在飞，轰隆隆的叫着，什么都听不见。这一刻，她只剩下恨意，铆足全身的力气，又是一巴掌挥过艾成的脸。

“姐姐，你不能打爸爸。”小男孩上前小心翼翼地拉着艾果的一角。

艾果恨恨的盯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对艾成到：“当年，你用尽一切手段，逼着我妈妈和你离婚时，你可想起过我？当你和另一个女人步入礼堂时，你可想起过我？当我和妈被逼无奈搬进外婆家时，你可想起过我？当你把财产一分不留的转移时，把我丢给妈妈，让给我住在外婆的烂房子里时，你可我想起过我？现在，你让我去救那个让我孤独无依，让我妈遍体鳞伤那对狗男女的儿子？呵，你看，今天太阳这么强耀眼，白日做梦也该醒了！”艾果说着尖锐的话，看似无畏，右手却早已把叶梓的手捏得泛白。

“艾果，不是的……”

“你！闭！嘴！”一阵尖锐的破音震住还要辩解的男人。

她堆积了七年的情绪被眼前这假惺惺的男人激发。她不想听到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在这儿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为了救他儿子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就如当年他不择手段的逼妈妈离婚。

 一行清泪落下，胡乱抹掉，扭头对叶梓努力扯起一抹笑容，哽了哽咽喉，沙哑出声：叶梓，我们走吧。

    望着他们相拥离去的背影，男人暗沉的目光兀地有了一丝光亮。

⑦为达目的，不顾妻女的薄情男人。

此刻站在潘秀眼前的男人是她七年来恨之刺骨的人，眼冷冽的对上艾成的眼，甩开艾成握住她手腕的大掌，一脸厌恶的到：你来做什么。

“艾果他弟得了白血病。我----”艾成咬了咬了嘴唇，“我和她的血型配不上，你帮我劝劝艾果，让她去试试吧！”

“不—可—能！”潘秀一字一顿的开口。丢下三个字，就走。

“你还记得你妈当初怎么进医院的么？”艾成卑鄙的话随风带入潘秀耳里。艾成早已顾不得什么孝义之情，他走投无路，为救生病的儿子，他不得不故技重施，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无论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再所不惜。

 潘秀身子猛地一顿，步子还是坚定的迈出。

 艾果，就算外婆和妈妈赔上性命，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当艾果接到电话，急匆匆赶回家时，见母亲和外婆惊慌失措的收着东西。

“妈，这是干什么？”

“艾果，妈不会让你受苦的，我们今晚就离开这。”

“为什么？”

“你爸回来了，我怕你和你外婆又……”潘秀突地停住，“别问那么多，我们先出去一段时间。”

“明早走吧，我得去学校请假，还得和叶梓说一声。”潘秀无奈，点头答应。

叶梓收到艾果短信，赶回到他们爱的小窝时，艾果在床上缩成一团发愣，床头柜放着那份她打印出来的隐藏文档和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有勇气去面对那份被她故意忽略的东西，因为她始终不能完全相信父亲竟会是那么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直至今日，见母亲和外婆因他那般惶恐不安，她终于相信她的父亲是一个为达目的，不顾妻女的薄情男人。

⑧艾果，爱果，我们最后的结果。

当年，母亲替父亲代自己写信的缘由，艾果想不到，也猜不出来。难道父亲已经去了天堂？还是其他什么。她那时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在QQ群里看见别人说文件是可以隐藏的。她那天才会在看到那个文件夹的标题时，打开后不由自主点击右键。

艾果，爱果，我们最后的结果。

当这个文档被打开时，她心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摔进深渊。

多年来，艾成迫于母亲的压力和自己的私心一直还想要个男孩，可潘秀不肯答应，她是国家公务员，她不能超生。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把艾果的母爱分出去一半，她想给艾果一份完完整整的母爱。尽管她在重男轻女的艾家受尽白眼和嘲讽，但她从始至终都未曾后悔自己拥有像艾果这样懂事乖巧的女儿。都说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在潘秀眼里，艾果也不例外。所以，她固执的不生孩子。因为她知道只要男孩一出生，艾果在艾家更寸步难行。她舍不得自己年幼的女儿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她宁愿自己承受所有人对她的怀疑，也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自结婚以来，潘秀一直都充当着好妻子的角色，做好家务，带好女儿，从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只给他默默地支持，对他一百个放心。

当年，艾成夜深归来，一脸疲惫的样子，潘秀不忍，她第一次向艾成询问是不是公司有难处。艾成只是给她一个微笑，示意没事，叫她别担心。潘秀望着这样的艾成说不出的心疼，对艾成愈加好，用潘秀的话讲，艾成这么为了家辛情付出，她要做好家里的一切，帮他分担，让他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情。

艾成一次比一次回来的晚，直到逐渐夜不归宿。潘秀总担心他这样下去身体会累垮掉。那天她特意请假，悄悄去了公司。艾成的秘书悄悄告诉她，最近公司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资金周转不够，需要向银行贷款。潘秀听后悄悄离去。

艾成再次回来时，潘秀拿出自己所有的私有存款、房产以及股票，告诉艾成，我会一直默默在身后支持你的事业，尽自己最大努力替你分担。艾成露出笑容，说，谢谢上天赐给他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

那天之后，艾成借出差之由，半年不归时。潘秀收到的他秘书带来了的一张离婚协议书以及那句你不愿意再生一个孩子，愿意生的人多了去，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生的出来，换一个人同样可以生出我艾成的骨肉。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艾成的夜不归家不是公司有了麻烦，而是他早已有了新欢；不是公司财务有问题，而是他转移她所有的房产。当初艾成对她的极致温柔，只不过是为了骗取她信任，只不过是为了她自愿拿出所有积蓄。她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只是假象罢了。

所有的温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那个时候，潘秀知道，她的婚姻已到尽头。这样处心积虑的男人，不要也罢。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她为这个男人倾尽所有，他却这样把她推入深渊。所以，她收到一份离婚协议便撕毁一份，她扬言，想让她净身出户，休想。

只是她没想到这份被她拖至两年的离婚协议换来的是自己母亲重病住院。

  艾成不肯对薄公堂，因为只要一上法庭，就意味着财产要分给潘秀一半。他不想分出财产，就只有一个办法——让潘秀自愿签离婚协议。

当潘秀接到医院的通知，母亲被人不小心推下楼梯，重伤住院时，她慌了神，急急忙忙的往医院看。安排好一切，潘秀因自己照顾母亲不周，才导致母亲住院而深深自责不已时，一条短信让她彻底绝望：再不签离婚协议，我让你妈一起去天堂。如果你妈不够，那就让艾果陪葬吧。天堂多美啊！

她万万想不到，艾成竟把魔爪从自己这儿延伸到自己的母亲和他亲生女儿的身上。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他怎能如此狠心伤害自己的孩子。

潘秀不想让母亲饱受折磨，不想女儿受到丁点儿来自家庭的伤害，却也不想那么轻易放过艾成。同床共枕十多年的人，竟是算计自己最深的人。她苦苦挣扎，夜夜煎熬，终是望着艾果那明媚的笑容，她无奈妥协了，回了短信：带上东西，我签。

潘秀终究不似艾成那么狠心薄情，尽管她恨到极致，尽管她手上握有他多年做生意来偷税逃税的各种证据，她终究是念及艾果和仅剩的夫妻情分，就此放过。

⑨夜不能寐作出的决定，是最清醒还是最糊涂。

  艾果在叶梓的胸膛上深吸一口气，抱紧叶梓，“他用自己亲身女儿的命去换一个离婚协议书上的签名，我到死都不能原谅这样一个薄情自私的男人。”

叶梓长长吐气，他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个被自己亲生父亲这般伤害的女子，他轻抚这个蜷缩在自己怀里抽泣的女子，只是不断亲吻她额头，给她温暖的力量。

脑海里闪过儿时骑在父亲头上的温暖，闪过母亲悄悄拭泪的动作，闪过母亲对她饱含歉意的目光，闪过外婆住院时的虚弱面孔，闪过母亲与外婆收拾行李的慌张，闪过小心翼翼拉她一角那个畏畏缩缩的小男孩……

一阵沉默，“叶梓，我救那个孩子。”

“艾果，你不用……”艾果按住他的唇，“他是一个好父亲，却不是我的好父亲。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他却连半点怜惜都未曾给过我。我救那个孩子，就当作还他生我的情分，他给我生命，我还他一条命，从此我们各不相欠，再无瓜葛。”艾果冷静的说出，叶梓知道，那么善良的艾果，说出这样的话，是对父爱的彻底绝望。艾果的心此时在滴血，他又怎能不知道艾果心里的挣扎。他心疼这样的艾果，疼到骨子里的爱恋，在此时却显得如此苍白，长舒一口气，低声道：“傻瓜，你嘴里虽这样说，但你终究和你母亲一样善良，从不舍得伤害无辜的生命。”

“是你说的，我不能因为喜欢冬天，就放弃对温暖的渴望。我不能因为一个我痛恨的男人，就剥去他生存的权利。对么？”

   夜不能寐作出的决定，是最清醒还是最糊涂。

  “伯母，艾果出车祸了……”

潘秀踉踉跄跄的赶到医院的前五分钟。

艾果被推出手术室，叶梓弯腰吻去她眼角的泪。

“疼么。”艾果轻轻摇头。

抽骨髓是最疼的。深入骨髓的不仅是疼与痛，更多的是爱与恨的交织。

对不起，她只能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瞒过母亲，留下骨髓，留下希望。

对不起，她只能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去爱那个与她有着血缘的弟弟。

对不起，她只能选择以匿名的方式做不违背内心初衷的事情。

对不起，原谅她的爱太胆小，原谅她内心还不够强大去忘记伤害。

⑩ 原谅爱是胆小鬼

   两年后

   艾果，我把你两年前交给我的文件袋和这两年来我搜集的所有证据，已叫秘书上交法院。隔不了多久，便会开庭审理。当初你留下的骨髓与你弟弟的匹配，他一年前痊愈出院。就算现在艾成不在他的身边，他也能生活得很好，你不必再担心他的生活，以后我会以陌生人的名义为他捐赠所有费用，直到你父亲出狱。

想着叶梓刚才打来的电话，艾果想起尽管那时的她，梦想是写自己钟爱的字，带着文字浪迹天涯，但她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法律系，修一门自己不喜欢的课程。

当年她悄悄把潘秀电脑里所有父亲的罪证拷贝到她自己手里，为的是有朝一日为她母亲报仇，亲手把她父亲送进监狱，护她母亲下半辈子的无忧无虑。

这才是她那么拼命修法律学的初衷，这也是她不肯启齿的秘密。

    眺望远方，她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喃：宝宝。你会不会怪妈妈让你不能拥有外公，你会不会怪我妈妈太过自私。宝宝，请你原谅妈妈是个胆小鬼。

宝宝，原谅妈妈是胆小鬼。

原谅，妈妈的爱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