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15章原文: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澹兮其若海。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总是以“天之道”说“人之道”,其最终目的就是要告诫世人怎么为人、处世与做事。本章意旨也不例外。只不过这回是借“古之善为士者”之名,又讲了一套标准或规则。
我试着把老子的意思翻译如下:
古代那些道行很深的学者,精通各种事物的规律,其学问深不可测。因为深不可测,所以只能勉强形容一下他们平时的表现:谨慎如在冬天结冰的河面行走,犹疑如害怕自己的言行得罪周围的人,恭敬如在别人家里做客,涣散时如冰块消融,纯朴如未作加工的木料,豁达如空旷的山谷,憨厚如混浊不清的水,恬淡如沉静的大海。谁能使浑浊的水静止并慢慢就得清亮?谁能使不动的东西动起来并慢慢焕发生机?懂得而且遵循这个规律的人,就不会把事情做得过分,而留有余地。正因为他们从不过分,所以能够去故更新。
老子在这里,把古代那些道行高深的学者描绘得很具体,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低调、深沉、豁达、宽容、纯朴,其貎不扬,不喜欢显山露水,更不会咄咄逼人。他们对人的影响是“润物细无声”的,让人慢慢地明白事理,让人慢慢地焕发生机。他们做事讲求循序渐进,而且留有余地,因此能够不断地否定过去,创造未来。
老子这段话我们也可以反过来理解,就是说有些表面上很厉害、张扬的人,其实是装模作样、虚张声势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内涵。
从写作技法层面来讲,这个方法比较常见,被称为借古喻今,或借古讽今,或借古鉴今。大凡写文章的人,在证明自己观点正确的时候,难免都要抬出古人来撑腰。
上个世纪80年代,何新先生翻译的《培根论人生》一书非常畅销,我对英国哲学家培根的景仰之情就是从这本书开始的。尤其是书中的以下这段名言,可谓永生不忘——
“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
这是《论读书》一文的第一段。这段话把读书的意义讲得非常透彻。我这一辈子喜欢读书,以及要读些什么书,这段话的影响至深。
“读史使人明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与此类似的话,唐太宗也说过,而且讲得更具体,就是:“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我认为,要写好文章,如果不读点历史,不仅论证乏力、缺少素材,而且缺少深度。
事实上,中国几千年的文化学术,也有文史不分家的传统,即文学和历史学是分不开的。文学中也有历史学,历史学中也有文学;文学家要懂历史,史学家也要有非常好的文采。中国历代优秀史学作品和文学作品,大都是二位一体的,比如左丘明的《左传》、司马迁的《史记》、陈寿的《三国志》、司马光的《资治通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