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樊荣强
阅读可以塑造人的心灵,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回顾我过去所读过的许多书,影响最为深刻的,于海教授的《西方社会思想史》是其中之一。它不仅是我学术训练的启蒙书,而且是我社会认知框架形成的根本指南。
于海教授是复旦大学社会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西方社会思想史》是他所著的一本社会学专业基础课,主要阐述了从古希腊到20世纪末西方社会思想的发展历程。
我最早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期读到《西方社会思想史》的,那时还只是第一版,是精装本。我通读之后也时不时拿出来翻翻,总觉得百看不厌,每看必有新的领悟。后来因为颠沛流离,不断迁徒搬家,那本心爱的书竟然丢失了。
我不甘心它离我而去,三年前我在网上又买了一本2010年出版的第三版《西方社会思想史》,总想着在什么时候再好好读一读。
最近,我把《西方社会思想史》从书架上抽出来,放在家里的茶几上,时不时地读上一段。而这一回,我竟然从绪论中有了新的发现,这个发现不仅是关于社会思想史方面的,而且是关于方法论的,是关于思考与写作的技巧——而这,也是属于学术训练的一个重要方面。
于海教授写的《西方社会思想史》绪论,一共有14000多字,分为三个部分:
1、为什么要研究社会思想史
2、社会思想史研究什么
3、怎样研究社会思想史
哇,这不就是我经常讲的写文章或者讲话必须回答的“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这三个“元问题”吗?按照我的“元思维”理论,不论是思考,还是写作与讲话,都是在提出并回答“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这样的问题,虽然它们的表现形式五花八门。
只不过于海教授先写了为什么,然后再写是什么和怎么办——这并不是顺序不对,而是很多文章或讲话,一定要从为什么写起或讲起。
略为有些遗憾的是,于海教授只是在回答“社会思想史研究什么”这个“是什么”的问题时有十分精彩的概括,而在回答“为什么要研究社会思想史”和“怎样研究社会思想史”这两个问题时,都没有进行比较清晰的要点概括,恐怕读者一般是很难把握要点和重点的。
关于“社会思想史研究什么”,于海教授的答案包括在两个方面的概括里:一是确定社会学研究的三条可能途径,一是西方社会思想史可以分成几个阶段。
确定社会学研究的三条可能途径,于海教授引用美国社会学家英克尔斯的观点——其实,也就是英克尔斯教授所做的概括。三条途径包括:第一条,历史的途径,关注“创始人说了些什么”;第二条,经验主义的途径,关注“当代社会学家在做些什么”;第三条,分析的途径,我们总是在问“理性的指示是什么”。
西方社会思想史分成四个阶段:第一阶段,古代及中古社会思想,从古希腊的城邦时代,到中世纪的神学时代;第二阶段,近代社会哲学,从16世纪到18世纪,包括文艺复兴、古典自然法和启蒙运动。第三阶段,古典社会传统,从孔德创立正式的现代社会学开始,包括第一代的实证主义社会学和德国人文主义社会学。第四阶段,当代社会理论。从马克斯·韦伯开始,社会学一方面在欧洲延续着伟大的影响,另一方面学术重心从欧洲向美国转移,并主宰了西方世界的社会学。
“为什么要研究社会思想史”和“怎样研究社会思想史”这两个问题,我试着来帮于海教授概括提炼一下要点如下:
关于“为什么要研究社会思想史”,于海教授给出了一大堆文字,我简单地概括为三点:一是,任何特定时间的任何科学状况都隐含它过去的历史背景,如果不把这个隐含的历史明摆出来,就不能圆满地表述这种科学的状况。二是,与自然科学相比,学科思想史的研究对于社会科学似更显重要。如果我们对社会学的遗产一无所知或知之甚少,恐怕很难有大的作为。三是,只有把社会思想当作一种历史学的题材,注意其与时代兴趣、社会背景及当代生活的互动关系,才有可能把握社会分析的旨趣、思路、特点及实质。
关于“怎样研究社会思想史”,于海教授着重介绍了五种的方法:一是解释学的方法,着重介绍了傅伟勋先生的“创造的解释学”方法。(傅伟勋教授有一个很好的概括,创造的解释学共分五个辩证的步骤或程序:原谓、意谓、蕴谓、当谓、我谓——最后这一个是我命名的。)二是马克思的意识形态分析方法。三是美国社会学家科塞的全景式的社会学透视方法。四是美国社会学家古尔德纳的“反省的社会学”方法。五是英国社会学家吉登斯的“双重解释”方法。
看完以上我的分析,你还觉得写文章或讲话没有思路吗?搞清楚底层逻辑,也就是掌握了“元思维”思想,就不会觉得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