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论》是西汉桓宽根据汉昭帝时所召开的盐铁会议记录“推衍”整理而成的一部著作。书中记述了当时对汉武帝时期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的一场大辩论。该书共分六十篇,标有题目,内容是前后相连的。桓宽的思想和“贤良文学”相同,所以书中不免有对桑弘羊的批评之词。书中语言很精练,对各方的记述也很生动,为现代人再现了当时的情况。
《盐铁论》是根据昭帝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召开的盐铁会议的文件写成的政论性散文集。它比较生动地记述了御史大夫桑弘羊和从全国各地召集来的“贤良”“文学”们的辩论,保存了许多西汉中期的经济思想史料和风俗习惯,揭露了当时社会的一些问题和矛盾。在写作上,它通过一定程度的集中和概括,描写了几个各有特点的人物形象,有些人物语言和描写文字比较生动,感情色彩也比较浓;特别是采用对话体的形式,并且各篇之间互相联系,这在散文作品中是很少见的。但整体看来,其写法稍觉刻板。
《盐铁论》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有关盐铁问题的结构严整、体制统一的专著。它以对话的形式客观记录了桑弘羊及其僚属与“贤良”“文学”的互相诘难,不但显示了双方针锋相对的观点,而且在唇枪舌战中展示了双方的阶级立场。
作品语言简洁明快,切中要害。行文气势磅礴,层层铺陈渲染艰旋您,引喻设譬,句式多排比、对偶,整齐而有变化,在西汉政治论文中独具一格。同时,它也为研究当时的社会矛盾和桑弘羊的思想保存了丰富的史料。
汉昭帝始元六年 (前81),汉朝主政的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接受谏大夫杜延年的建议,召开了一次盐铁会议。会上以文学、贤良为一方,以御史大夫桑弘羊为另一方,就是否罢盐铁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汉宣帝时期,桓宽根据盐铁会议记录进行整理,形成《盐铁论》这部名著。班固在《汉书》中对盐铁会议以及《盐铁论》成书过程有简要的记载。《汉书·昭帝纪》载:“六年......二月,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民所疾苦。议罢盐铁榷酤。”同年又载:“秋七月,罢榷酤官。”《汉书·公孙刘田王杨蔡陈郑传》论赞说:“所谓盐铁议者,起始元中,征文学、贤良问以治乱,皆对愿罢郡国盐铁酒榷均输,务本抑末,毋与天下争利,然后教化可兴。御史大夫弘羊以为此乃所以安边境,制四夷,国家大业,不可废也。当时相诘难,颇有其议文。至宣帝时,汝南桓宽次公,治《公羊春秋》,举为郎,至庐江太守丞,博通善属文,推衍盐铁之议,增广条目,极其论难,著数万言,亦欲以究治乱,成一家之法焉。”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桓宽之所以将这本书取名为《盐铁论》,是因为朝廷仅仅接受文学、贤良的部分建议而废除酒类专卖,仍然继续保留盐铁官营和均输平准政策,“故宽作是书,惟以盐铁为名,盖惜其义不尽行也”。
这次盐铁会议是在汉武帝长期内外经营之后召开的。汉武帝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统治生涯中,充分施展他的雄才大略,内兴功利,外伐四夷。这些政治军事大手笔需要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为了弥补空虚的国库,汉武帝实施了一系列新的经济政策:元狩四年(前119年),汉武帝采纳东郭咸阳、孔仅的建议,实施盐铁官营。同年,汉武帝下诏初算缗钱,对商人征收财产税。元狩五年(前118年),朝廷下令铸造五铢钱。元鼎元年(前115年),汉武帝接受桑弘羊的建议,试行均输、平准。所谓均输,是在郡国设置均办理官,负责收取各地民众向朝廷进贡的土特产,再拿到附近价高的地方出售,将钱交给中央。所谓平准,是中央设置平准官,用价低买进、价高卖出的方法平抑物价。元封元年(前110年),在全国推行均输、平准之法。元鼎三年(前113年),汉武帝下令告缗,罚没偷税商人的财产。天汉三年(前98年),汉朝推行酒榷令,国家实行酒类专卖。这些经济政策的实施,一方面有效地充实了汉家国库,有力地支持了汉武帝的内外经营,另一方面也重创了当时的工商业者。《史记·平准书》载:“于是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产业,而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用益饶矣。”汉武帝晚年对自己的内外经营颇有醒悟,征和四年 (前89) ,汉武帝下《轮台诏》,表达了追悔之意:“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略补边状,与计对......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这个诏书精神,被汉昭帝时期执政大臣霍光忠实地执行,《汉书·昭帝纪》赞曰:“承孝武奢侈余敝师旅之后,海内虚耗,户口减半, (霍)光知时务之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至始元、元凤之间,匈奴和亲,百姓充实。举贤良、文学,议盐铁而罢榷酤,尊号日‘昭’,不亦宜乎!”霍光本人虽然没有出席这次会议,但他的基本思想倾向是明确的。
霍光
是否罢盐铁酒榷均输平准,是盐铁会议的中心议题。文学、贤良坚决主张罢盐铁官营,他们的主要理由是:(1) 盐铁官营、酒类专卖、均输、平准、算缗、告缗、铸五铢钱等经济举措与民争利,朝廷应该还利于民; (2) 官府制作的铁器规格统一,质次价高,不适农用,铁官经常不在盐铁商店上班,民众不能及时买到铁器,贻误农时,有些民众不得不用木器耕种,吃无盐的淡食,器用不便严重地影响农业生产,造成田地荒芜,民众生活贫困;(3) 均输、平准政策在实施过程中,产生了官吏强征贱买、因垄断而导致物价飞涨、奸商囤积居奇等弊端,结果是贫者愈贫,富者愈富,并未带来朝廷所期待的均衡劳逸、方便贡输的好处;(4)盐铁官营支持了汉家外伐四夷的征战,而长期战争影响了民众的基本生活,内陆民众苦于兵役和摇役,边境民众则苦于成守防御,实在看不到盐铁官营给民众带来什么福利;(5)礼义是立国的根基,而权势财利是为政的残贼,不推崇仁义就无法教化民众,不大力务农就无法使国家富强。
桑弘羊等人坚持盐铁官营的理由是:(1)盐铁官营是朝廷为解决征讨匈奴费用而采取的经济政策,如果废除,就会导致边境军费不足,不利于完成汉武帝未竟的外伐四夷大业; (2)盐铁私营为诸侯反叛提供了经济基础,促进了豪强势力膨胀和邪恶势力聚集,造成不法奸商垄断市场,形成“一家害百家”的恶果,因此不能放任盐铁私营; (3)官府资金充足,器具完备,铁器规格和价格统一,盐铁官营无论对国家还是对私人都有利;(4) 中国古代有“名山大泽不以封”的传统,汉家实施盐铁官营政策完全符合古代的传统做法;(5)实施均输、平准,是为了“平万物而便百姓”,是出于富国足民的目的; (6) 战国秦汉之际儒生方士用五行配五方,这说明均衡有无、流通万物是天地之道; (7)盐铁官营等经济政策对内极大地开辟了山林川泽的财利,使各种货物越来越丰富,朝廷经费充足,民众生活不再困乏,农业根本和工商末业共同获利,上上下下都很富足,对外则可以通过贸易获取外国的资财,削弱敌国的经济实力。
桑弘羊
由于盐铁官营等经济政策是由外伐四夷特别是征讨匈奴所引发,因此在后武帝时代,汉家如何在新的形势下制定对待匈奴的政策,也是双方辩论的一个重要论题。桑弘羊指出,中国在东、西、南三方边陲已经消除边患,只有北方匈奴尚未归附,因此汉家要完成武帝的未竟事业,猛追穷寇,继续征讨匈奴,以短痛换取汉家的长治久安,不能让伐胡事业半途而废。他认为中国天子是全天下人的父母,而匈奴却没有向汉天子臣服,这是汉家所不能容忍的。如果不从事征伐和军备,就难以平息暴力侵害,将黎民百姓推向敌人。文学、贤良则痛陈连年征伐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认为连年伐胡导致士死民疲,使人民无法过上正常的生活,造成老母在家中垂泣、征人在前线忿恨、怨女在闺中叹息的后果,希望汉家能够休战,与民休息。文学、贤良指出,匈奴住在沙漠之中,过着茹毛饮血的野兽般生活,中国没有必要用礼义去要求匈奴,尤其没有必要牺牲无数将士的生命,去占领匈奴所居的不毛之地。文学、贤良高举孔子“修文德以来远的旗帜,主张朝廷放弃武力,运用文教德化的方法来感化远方异族,与匈奴和亲,用道德感化的力量使匈奴主动前来归附汉家。
除了辩论盐铁官营、酒类专卖、均输、平准、算缗、告缗、铸五铢钱等经济政策以及伐胡论题之外,与会双方还就一系列论题展开论战,诸如对商鞅、邹衍、李斯、晁错、颜异、狄山、主父偃等人的评价,如何看待儒学价值、贫富原因、孝养父母、汉代奢侈风气、官员贪腐、真假儒生、国家安全等问题,天子诸侯的园池是存是废,当世要务是什么,要不要开拓边疆,要不要遵守先王之道,什么样的人才是贤人,究竟是以德治国还是以刑治国,朝廷应该坚持王道还是霸道,导致水旱自然灾害的原因是什么,等等。在所有这些论题上,辩论双方都针锋相对,提出截然不同的思想主张。
如何评价这两派完全不同的学术观点?从汉代至今,不少学者都采取一边倒的立场,他们或者站在文学、贤良一边痛斥桑弘羊,或者支持桑弘羊而嘲笑文学、贤良的迂执。本书认为,评价盐铁会议的双方观点,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不能持单一的尺度进行衡量,而应该从多角度多层面予以考察。
盐铁会议
从学术渊源来看,文学、贤良都是当时的儒生经师,他们熟读五经,思想完全来自先秦以来儒家阐述的经学;而桑弘羊虽然也引用儒家经典,但他更多地杂取法家、纵横家、兵家、阴阳家等百家之说。汉代被学者称为经学昌明时代,自汉武帝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政策之后,汉家以儒家阐述的五经作为国家的意识形态。我们从《盐铁论》中看到,身为御史大夫的桑弘羊以及丞相史、御史居然会在朝廷学术会议之上抨击儒学,嘲笑孔子,贬低王道,宣扬百家思想,而桑弘羊这位杂取百家之说的朝廷重臣,居然会深得汉武帝的信任。这说明即使是在汉武帝尊儒之后,汉家官方学术思想并不是一刀切,君主往往会出于朝政的需要而进行调整,台面上所说和台下所行并非完全一致。或许汉宣帝所说的“汉家霸王道杂之”更符合汉家官方思想的实际。
从现实政治需求来看,汉家实施盐铁官营等经济政策是由于国家财政紧张,国家财政紧张的原因是汉家内兴功利外伐四夷,特别是征讨匈奴。汉武帝外伐四夷,既有解除边境威胁的现实需要,也有扩张欲望的驱使。汉武帝即位初期,汉家周边存在西南夷、南越、闽越、东越、朝鲜等几十个少数民族政权,这些蛮夷邦国虽然对汉家边境会有一些骚扰,但总体上来说他们势力分散,不构成对汉家的军事威胁。但按照中国传统的思想学说,四封之内,莫非王士,食土之毛,莫非王臣。凡是日月所照之处,都应该是中国天子的臣民。就是根据这一思想,汉武帝调兵遣将,将东、西、南方向的蛮夷邦国直接纳入中国版图。北方的匈奴属于另一种情形,他们在汉初崛起,号称控弦之士三十万,构成汉家长期以来最大的外在威胁。讨伐匈奴并非穷兵黩武,而是为了保卫中国边境的需要。对于像匈奴这样不懂礼义的少数民族,运用所谓修文德以来远的方式来诱使他们归附,在汉武帝时代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以强大的军事力量将它们打败。从这个意义上说,汉武帝讨伐匈奴,有他的正义性与合理性。而要打仗,就不能没有钱。汉家国库的钱用光了,就是在这种形势之下,汉家采取了官营盐铁、置酒榷、均输、平准、算缗、告缗、铸五铢钱等一系列经济政策,这些举措有效地充实了汉家国库,保证了战争所需的费用。在汉武帝制定经济政策过程中,桑弘羊发挥了重要作用,应该说他是一个对中国历史有功的人物。文学、贤良不加区别地一味否定汉武帝外伐四夷,显然是不适合的。
从形势变化的角度来看,西汉武、昭之际形势变化甚大。西汉前期,汉家军事实力不及匈奴,因此对匈奴采取委曲求全的和亲政策,连匈奴单于写信侮辱吕太后,汉家都被迫强忍了。汉武帝即位之后,凭借文景时期积累的雄厚经济实力,发动了长达四十多年的征讨匈奴的战役,基本奠定了汉胜匈奴败的战略格局。但是,长期的对外征战,极大地损伤了汉家自身的元气,到汉武帝末年,已经达到“海内虚耗,户口减半”的程度。连汉武帝本人晚年也对连年征伐产生深刻的反省。到了汉昭帝时期,汉家迫切的政治需求是与民休息,医治长期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的创伤。此时匈奴虽然未能向汉家臣服,但已经实力大损,不再构成汉家的军事威胁。在此情况之下,汉家继续发动伐胡战争,显然不是明智的策略。如果说在当年匈奴威胁汉家形势下,桑弘羊此前支持汉武帝伐胡,是正确的举动,那么在汉家虚耗、匈奴不再构成威助的情况下,桑弘羊继续倡导伐胡,这就是非常错误的了。好在当时汉家主政的霍光深谙形势变化,采取与民休息政策,才使汉家逐渐恢复元气。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学、贤良在昭帝时期主张罢盐铁、停止伐胡,有着充分的理由。
从文学、贤良的言论来看,他们的特点是富于理想主义和批判精神。大约从孔子开始,中国知识分子即以捍卫王道文化传统为己任,他们认为,治国的正确思想不在统治者手中,而在自己的手里,因此他们站在王道理论高度,对现实政治进行批判,力求以王道文化传统来矫正现实政治的弊端。这是孔子树立的中国知识分子的优良传统。《盐铁论》中的文学、贤良所继承的就是这一优良传统,他们要用理想主义光辉来照亮现实,用王道文化传统批判现实政治。他们诵法先王,推崇教化,强调农本,鄙弃末利,伸张王道,贬黜霸功,“辩难侃侃,无少假借,不降其志,不馁其气” (《张之象刻本《盐铁论》自序》)。虽然他们或有迂腐的因素,但他们的理想主义和批判精神是值得肯定的。这是中国文化传统中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特别需要强调的是,有不少文学、贤良来自民间,他们亲眼目睹了盐铁官营、讨伐匈奴等举措给底层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而这些恰恰是身居庙堂之上的桑弘羊等人了解甚少的。
在盐铁会议上,辩论双方都表现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良好风范。文学、贤良面对承相、御史大夫这些朝廷重臣,不是察言观色,不是见风使舵,没有为现实政治作缘饰,也没有丝毫退缩和畏惧,而是仗义执言,指陈弊政,不假辞色,痛快淋漓,他们身上保留了战国处士议政的遗风,体现了中国知识分子难能可贵的气节和风骨。当然,汉家允许士人议政,最高统治者汉昭帝和霍光给文学、贤良以有限的支持,也是文学、贤良敢于放言畅论的一个重要因素。桑弘羊等人虽然位高权重,但他们在盐铁会议上并不占上风。值得注意的是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等炙手可热的权贵虽然被文学、贤良痛批,但他们并没有惩罚这批文人,也没有用权势钳制文学、贤良的言论,而是以平等的姿态去和他们讲道理,在面对批评时也只是“默然”或“怫然”而已。文学、贤良激烈批评朝政,并没有给他们带来类似于秦王朝焚书坑儒的灭顶之灾,反而受到朝廷“列大夫”的封爵。
《盐铁论》作者桓宽的思想立场,完全站在文学、贤良一边。《盐铁论》某些篇章的名称完全是从文学、贤良的思想立场拟定的,例如,《力耕》是坚持农业根本而反对朝廷发展官营工商业,《非鞅》是对商鞅变法的批判,《刺权》是对权贵的讥刺,《刺复》是对大夫言论的讥刺回复,《刺议》是对丞相史之议的讽刺,等等。书中不时出现对大夫、丞相史、御史的负面描写,例如,“大夫不说,作色,不应也” (《相刺》) ,“丞相史默然不对”(《刺议》),“大夫视文学,悒悒不言也”(《国疾》),“大夫勃然作色,默而不应” (《救匮》) ,“大夫默然不对”(《备胡》),“公卿愀然,寂若无人” (《取下》),“大夫俯仰未应对”(《刑德》),“御史默然不对” (《诏圣》),“大夫抚然内惭,四据而不言。当此之时,顺风承意之士如编,口张而不歙,舌举而不下,暗然而怀重负而见责”(《大论》) 。这些文字显然是将桑弘羊等人视为反面角色。在全书最后的《杂论》中,桓宽假借“客曰”热烈赞扬文学、贤良“智者赞其虑,仁者明其施,勇者见其断,辩者陈其辞”的风采,表彰他们“言王道,矫当世,复诸正,务在乎反本”的卓越精神,称颂他们“奋由路之意,推史鱼之节,发愤懑,刺讥公卿,介然直而不挠,可谓不畏强御矣”。而对桑弘羊,桓宽则批评他“摄卿相之位,不引准绳,以道化下,放于利末,不师始古”,“处非其位,行非其道,果陨其性,以及厥宗”,几乎是用审判的口吻。对于圆滑世故、明哲保身的当朝丞相田千秋,桓宽借用孔子的“彼哉!彼哉”,说明其人实在不足称道。而对于“阿意苟合,以说其上”的丞相史和御史,桓宽直斥他们是“斗筲之人,道谀之徒”,认为他们根本不值一谈。
《盐铁论》的行文方式,用王充《论衡·案书》的说法,就是“两刃相割,利害乃知;二论相订,是非乃见”,将论辩双方观点列举出来,从对话中自然见出是非。《盐铁论》文字受到当时刚刚萌芽的骈偶文风的影响,不少句子需要从骈句互文见义的角度来理解。其文章风格既不像贾谊、太史公文章那样充满情感和气势,也不像汉代奏疏文章那样醇厚道劲,而是寓讽激于沉壮之中,体现出独特的散文风格。
《盐铁论》文字衍脱讹误之处甚多,经过卢文沼、张敦仁、洪颐煊、孙诒让、俞樾、王先谦、黄侃、陈遵默、杨树达、郭沫若、王利器、徐复等前贤时修的校勘整理,虽然基本通顺可读,但不能确保这些校勘删改百分之百正确。本书文字以王利器《盐铁论校注》 (中华书局新编诸子集成本) 为底本,参校清张敦仁覆刻涂本、《四部丛刊》本及其他版本。注译过程中对前贤时修的研究成果多有吸取,对王利器《盐铁论校注》一书借鉴尤多,凡此都尽量随文注明。由于个人学力不够,虽然力求准确地进行注译,但本书仍可能存在诸多不尽人意处,在此盼望读者批评指正。
陈桐生
2014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