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荣强2021年12月12日在南华寺留影

六祖惠能大师（638-713年），河北燕山人（现今的涿州），生于岭南新州（今广东新兴县）。得黄梅五祖弘忍传授衣钵，继承东山法门，世称禅宗六祖，唐中宗追谥大鉴禅师，是中国历史上有重大影响的佛教高僧之一。

据《宋高僧传》等记载，慧能俗姓卢。原籍范阳（郡治在今北京城西南），生于南海新兴（今属广东）。三岁丧父，稍长靠卖柴养母度日。因听人念《金刚经》，得知是黄梅弘忍处传授，于是在龙朔元年（661年，一说咸亨间[670-674]）时，赴黄梅参见弘忍，作“行者”，在碓房舂米。后弘忍为选嗣法弟子，命寺僧各作一偈。上座神秀主张渐悟，作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慧能主张顿悟，让人代书偈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此句按敦煌本《坛经》作‘佛性本清净’），何处惹尘埃。”得到弘忍赞许，密授法衣。因惧人争夺法衣，回到岭南，混迹市间十六年。仪凤元年（676年，一说垂拱年间[685-688]），在南海法性寺遇印宗法师，得以落发，智光律师临坛为授满分戒。第二年回到韶州曹溪宝林寺，弘扬“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顿悟法门。与神秀在北方倡行的“渐悟”相对，史称“南顿北渐”“南能北秀”。武则天和唐中宗曾召慧能入京，均辞。圆寂后，受唐宪宗追谥为“大鉴禅师”。

六祖究竟名为慧能还是惠能？这个问题历来有不同意见。在六祖出生地岭南新州（今广东新兴）都用“惠能”，认为写成“慧能”是不对的，有人甚至要求一定要把“慧能”改为“惠能”。但有人经过研究认为，从宋代起，文献就更多用“慧能”。到底是“惠能”还是“慧能”呢？

首先，我们看看六祖的名字是怎样得来的。各版本《六祖坛经》，王维、柳宗元、刘禹锡各为六祖慧能所撰的碑铭，《高僧传》、《祖堂集》、《历代法宝记》、《景德传灯录》等是研究六祖慧能的重要文献资料，但都没有交待六祖名字的由来。只有法海在《六祖大师法宝坛经略序》（或称《六祖大师缘起外记》）在叙述六祖出生之情景时说：

时，毫光腾空，异香满室。

黎明，有二异僧造谒，谓师之父曰：“夜来生儿，专为安名。可上慧下能也。”

父曰：“何名慧能？”

僧曰：“慧者，以法慧施众生；能者，能作佛事。”言毕而去，不知所之。

这似乎成了六祖名字得来的唯一依据。因为法海是六祖慧能贴身侍候的法嗣，剔除其对六祖神化之处，故其说还是为后人所接受。问题在于法海所述到底是“慧”还是“惠”也就无法说得清，因为现在谁也无法看到一千多年前法海《六祖大师法宝坛经略序》的原始版本。于是，后人所录、刻、写、注的《略序》就有不同的写法。有的记为“惠能”，有的写为“慧能”。如《全唐文》卷九一五所收法海《略序》记为“惠能”，上海佛学书局出版的丁福保《六祖坛经笺注》所依据的《略序》却由“惠能”变成了“慧能”，又记二僧释“慧能”之义为：“慧者，以法慧施众生；能者，能作佛事”。而广东人民出版社1963年根据丁福保本排印的《六祖坛经笺注》所收的《略序》写为“惠能”，但丁氏在该书中的序、杂记和对德异《坛经序》、王维《六祖能禅师碑铭》、柳宗元《曹溪第六祖赐谥大鉴禅师碑》等笺注时又写作“慧能”。中国社会出版社2005年出版李安纲《禅悟坛经》所收《略序》也记为“慧能”。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年出版陈泽泓先生的《南派禅宗创始人——惠能》一书中在说及这一问题时有这样一段话：

据台湾的印顺法师考证，“依佛教惯例，惠能应该是出家的法名。”《六祖大师法宝坛经略序》说：“大师初生，就有‘二异僧’来为大师立名‘慧能’，那是从小就叫慧能了。”那是说，六祖生下来以后一取名，就没有再改变名称。然而，《略序》原文恰恰不是说二僧为大师立名慧能，而是“大师名惠能。”

很明显，印顺法师所看到的和陈先生所看到的《略序》又是不同的版本，而陈先生所说的“原文”不可能是法海的原始版本。还有被认为最接近原始版本的敦煌本《坛经》也由法海辑录编辑而成，而现今见到的敦煌本《坛经》中却写为“惠能”，且“智慧”也写成“智惠”这里“惠”、“慧”两字似是相通的。即是说同是出于法海的手，也有“惠能”与“慧能”的两种写法。这就说明，无法以裨籍文献作为判别的依据。

既然这样，有人又从字义和佛理上作解释。字义上言，“慧”为智，“惠”为济；佛教教义上言，“以法惠施众生”属六度中的布施，“以法慧施众生”属六度中的般若，“惠”“慧”均契佛理。显然，字义和佛理上的诠释也难以作为判别的依据。

那么，怎样区别“惠”“慧”两字，或者说用哪个字更为合适呢？笔者在查阅文献时，发现《祖堂集》卷二“第三十二祖弘忍和尚”，述五祖弘忍夜授衣钵予慧能时，明白无误地说五祖为六祖改名：

至三更，行者（即六祖）来大师处。大师与他改名，号为慧能。当时便传袈裟以为法信，如释迦牟尼授弥勒矣。

像这样的记载其他文献似尚未见有。然《祖堂集》被视为治禅宗史的重要裨籍资料，极具参考价值，如其所记属实，则“慧能”是五祖弘忍为六祖所改的名字，既是“改名”，那改名前应该还有一个名字，那是什么名呢？同上引资料中在述及陈慧明在大庾岭上追问慧能“在黄梅和尚处意旨如何”时，慧能回答说：

和尚看我对秀上座偈，则知我入门意，则印惠能：“秀在门外，汝得入内……”。

可见在五祖为其改名前叫“惠能”。而且稽之所有关于六祖的文献资料，除了“惠能”或“慧能”外，到目前为止，尚未见有其他名称。

于是，笔者以为是否可以这样说：“惠能”是六祖成祖前的名字 （是“二异僧”为其所起的名字），也可以说是俗名、乳名（这恰恰与一些论者认为“惠能”是出家后的法名相反）；“慧能”是六祖成祖后的名字，也可以说是法号（是五祖为其所改的法号）。如果这样推断能成立，则两者确实均可用。

不管是“惠能”还是“慧能”，他的名字有个独特之处，就是从他出生时和尚起名开始，一直到他圆寂，76年都用这个名字，既是俗名，又是法号，不像其他出家人，出家前有一个俗名，出家后有个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