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樊荣强

【老子·第五十章】原文：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

盖闻善摄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用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出生入死”是一个成语，其出处就在这里。“出生入死”这个成语，我们现在一般理解为冒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可能做事，不顾个人安危的献身精神。可是，老子的意思却不是这样的。

当然，老子的意思究竟为何，至少也有三种解释：

第一种解释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这种解释很平常，似乎不是老子该说的话，但他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种解释是，一个人刚出生，就迈入死亡之途。这种解释很有哲理，体现了辩证法的深意，符合老子的风格。

第三种解释是，一个人出离贪欲则生，被贪欲所困则死。这种解释符合老子的一贯主张，也有道理，但我更喜欢第二种。

接下来有三个“十有三”，也是一个让人费解的说法。有人译为“十分之三”，也就是十个人中有三个的意思，但是，除掉三个“十分之三”，还剩下那“十分之一”在哪里去了呢？

我觉得韩非子的注解还算合理，他说人有四肢加九窍，一共“十有三”，其实就是拿人的生理结构来比喻人的生命。

因此，老子的话可以这样来理解：正常情况下，活着的人，有四肢九窍；死了的人，有四肢九窍；一个人从生到死全过程，也有四肢九窍。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上天给予每个人都有同样丰厚的馈赠。

上面说的是正常情况，然而现实是许多人做不到啊！不能从生到死都保全自己的四肢九窍，于是，有的人残疾，有的人早夭。

接着，老子描述了一种人人向往的状态：

听说善于保全和延长生命的人，行路不会遇到老虎，打仗不会受到伤害。犀牛虽凶，却对其无法施用它的角；老虎虽猛，却对其无法利用它的爪；兵刃虽锋利，却对其无法使展示它的刃。

为什么会这样？老子说：因为他已脱离了死亡的境地。很遗憾，在我看来，老子这是说的废话，他没有告诉我们怎么脱离死亡的境地。

从写作的角度来讲，我们不能说老子是绝对地经典，他的文章也有许多纰漏——比如这里。

我一直强调，写文章一定要讲怎么办，不讲怎么的文章，不是在忽悠就是在耍流氓。

老子在本章里，讲了一个人从生到死正常的状况应该是怎样的，也讲了善于保全和延长生命的人有什么特征，这些都是读者需要知道的，但是，他就是没有告诉读者更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怎么具体地保全和延长生命？怎么脱离死亡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