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
教师办公室背后是茅草坡,很大的茅草坡,茅草一直铺到了麂子岭顶上。茅草干燥厚实。我躺在坡上,不用抬头就能看到王家岭、金字山。
太阳温吞吞的。
风吹过,茅草沙沙地摇晃。有看不见也不知名的小鸟,几声啾啾,被带来,又被带走。学校的嘈杂大致也是这样,电铃响,闹哄哄的,电铃又响,一会就静了。如果风从右边来,隐约听得到教师讲课。
我看看手表,离上课还有1个半小时。
这表是我上大学时父母给的。我父亲在白涛时也戴这块表,还有那支派克钢笔。21钻英纳格夜光表,说是还防水,我从没有试过,夜光功能这一个多月倒是常用到。
我盯住表,秒针嘀嗒嘀嗒转,分针一点一点爬,时针看不出来。
昨晚上在陈香家,又说起816停产缓建,说起22公司去向。
跟公司走,它到哪里就在哪里安家,这是陈香一家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想都用不着想的。
我不敢看陈香,但我得表态,必须。
我说宜昌挺好的,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去年我去过。公司基地就在南津关边上,真是风景如画呀。
陈香如卸重负,眼泪花花了,如果没别的人,她肯定扑进我怀里。
既然开了头,我得接着往下说。
我回想我游三游洞时的所见,长江对岸只有一些农舍,北岸这边,在来三游洞路过的那座大桥背后,稍远,一坡都是房子,和现在我坐着的地方一样,铁皮顶、黑瓦、石棉瓦、砖墙的乱七八糟的平房,坡顶上有两栋或三栋4、5层的楼房。
我说一大片房子,还有高楼大厦。
小芸小松欢呼。
小松说学校呢?我们学校呢?是不是和816中学一样?
小芸说你还怪呢,李老师那时候还不是我们的人,他又没进基地,怎么知道?
我说应该是吧。
小松说你是不是见了我们基地就想来公司了?
我说可能是吧。
陈香送我,没看到人时,她挽住我胳膊握住我手,看到了人,她就只握我的手。陈香的手骨骼纤细、手指修长,肉肉的,说不上嫩滑,但柔软,那天在潭里摸到的两个小茧子没了。
在路口,我俩还没来得及抱、没来得及亲,几个女人沿梯坎上来,都是4工区的。这几个女人嘻嘻哈哈把陈香“抢”走。
白月亮似钩非钩。
我等,我知道陈香会回来。她跑回来了,这可是碎石路,还有深深浅浅的沟,我跑过去,陈香扑上来……滚烫的嘴唇,胸部丰硕结实的挤压,那特别的气息,腥,还有甜丝丝的香。
当时,我不心慌。更重要的是我没冲动、没膨胀,一点都没有。
现在,在这茅草坡,我却坚硬如铁、高昂冲天。
为什么会这样?
我曾经有过一次因陌生女人的刺激而产生的性冲动。
读高一上学期时,一个下大雨的晚上,我送一位重庆九龙坡籍的女“知青”。她是来我家求我父亲帮忙的。她丰满,比我还高点。我俩共用一把伞,雨扑打伞面,我俩靠在一起,走着走着,她挽住我撑伞的胳膊,她说你也帮我给你爸爸说说。她还说了什么,我就听不见了,我一下就被温暖潮湿中、一种特别的气息给熏迷糊了。后来回想,我只记得这气息是腥的,不是鱼腥蛇腥青蛙腥,不是牛肉羊肉腥,接近我自慰时空气中的那种腥。我不知道我下边是什么时候挺起来的。我就这样走,贴着温暖潮湿柔软的女人身体。在缆车站的光亮里,我看到她异样的笑,顺着她的目光,我才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我听到她说没啥子,真的没啥子,不送了,记倒帮我说说哈……
风一阵一阵,天淡白,太阳淡白。
陈香,陈香,陈香?
我这是怎么了?
上午的一节课上了,下午的两节课也上了,我去找陈香。
陈香在抽水房门口闪了闪,不见了。这是要和我玩捉猫猫吗?
我过引水渠上的盖板,悄悄挪到门边,我屏住呼吸,我的左手慢慢爬过门框,我伸手一抓,陈香哎哟一声,我被捉住,紧接就是一咬。
这是我来816的第二“抓”,第一次是菜花蛇的颈子,这一抓是陈香的乳房,工作服里的乳房。
陈香满脸通红,颈子都红了,她把我死死瞪着,她终于开口,“我发现你有点坏。”
“对不起,香香,对不起,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还贫嘴,死耗子?谁是死耗子?哼。”
“不、不、不,大白兔,大白兔奶糖。”
陈香咬着嘴唇忍住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真坏,你真坏。”
“嘿、嘿、嘿,真对不起,香香。”
“痛不?”陈香摸着手背上的牙印。你别说,牙印多整齐、多小巧玲珑的。
“不痛,不痛,就算痛也是活该。”
“只好饶了你。”陈香拍两下我的手,放了,她的双手从我腋下过去,她看看我背后,接着就把我抱紧。
我捧起她的脸,使劲亲。是吮、吸、舔、含的混合。
“以后不许偷袭。”
“要光明大正。”
“你……你敢。”陈香的嘴嘟着往上送,我又亲亲,她张开嘴一咬,咬了一口空气,她笑。
“怎么挂空档呢,香香?”
“挂空档?”
“就是你这样,里面什么都没穿。”
陈香笑出声,“不告诉你。”
“哦……我知道了,在换泳衣,红的还是蓝的?”
“哪件都不穿。”
“是不是哟?”
陈香的手掐我,胸部还撞撞,“不是,不是,我是说……说……李哥,我今天不下水,我看你游。”
“为啥?”
“昨晚上都干净了,可刚刚换衣服,又有了一点点,说了你也不懂。”
我想我是听懂了的。
“我想,要是你硬要我呢,所以,所以,我就这样等着。”
小芸小松在喊。
陈香使劲亲一口,放开我,“你先换衣服。”
我换游泳裤。它软搭搭的,我把它扶起,弄了几下,它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鬼样子。
我披上浴巾,背包挂在陈香的绿挎包边上。陈香把充当挂勾的小木桩移高了些,这样,我如果撞上了墙也不会踫到挂勾。
我出门,陈香进门,她捏捏我胳膊,“看好门。”
没一会,水泵嗡嗡嗡地响了。……
第十八天。
在王家岭地底下,在自己命名的3号厅(3T),我在向北的洞壁上选择了那个还没画上标志的洞口。我沿洞前行,洞宽敞,只需稍稍弯腰。洞壁洞顶有烟熏火燎痕迹。没7分钟,风迎面来,过一会,我感到了光亮。我灭了蜡烛,前面光线稀微,我又点亮蜡烛。到一洞厅,厅小,光亮从厅顶漏下,地上有稻草或麦草,有木棍木棒,有残破的篾席,靠岩坎是一石台,石台外侧有残存的栅栏,栅栏开口在石台的西南侧。下7、8步石阶,进一很大的洞厅,光亮从洞厅北边的乱石缝进来,看得出厅里有猪圈有牛栏。
这是陈向南父母家背后的那处山洞。
田地叔说陈向南、陈向北就是从这里出发,开始他们的偷袭的。
田地叔说陈向南、陈向北不是土匪,更不是国民党的散兵游勇。袭击我父亲,是陈向南为了向田香香“邀功请赏”,是他献给田香香的订婚礼物。
我回到3T。3T向西的岩壁上还有两个我没进过的洞口。我从最北边的那个进去。这洞塌了,被堵住了。我又进另一个,花的时间长了近10分钟,也塌了,也被堵住了。可以肯定陈向南哥俩就是从其中一洞到杨公桥附近的。
我出洞,时间刚过12点。
天阴了,风有些凉,潭水反倒有些温暖。
我披着浴巾,在大石台上吃午饭。饭盒里是陈香做的火烧。
昨天晚上,吃完饭,陈香、小芸、小松收拾干净饭桌厨房,陈香往饭桌搁块面板,她要给我做火烧。
一大坨早就和好揉到位的面团,陈香又把它左揉揉右揉揉。
陈香微微抖动的乳房,还有那面团,叫我不得不出门去晒坝。
陈叔给我一支烟,还给我点上。可以说这是我成年后正式吸的第一支烟。我吸一口,闲半天,我忍不住往房里看。
陈香把面团切成两半,把其中一坨又揉揉,再搓成一条面棍。陈香切、切、切,切出一串一两大小的小圆柱。她扑上干面,手掌把面圆柱压扁。她用擀面杖擀、擀、擀,擀成一张张薄皮。她包肉馅。馅是五花猪肉剁成小肉丁拌芹菜胡萝卜粉条加佐料和成的馅。她把包有馅的面团再压成直径10厘米左右的圆饼。
陈香做好一个又做下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她做了26个圆饼。她指指点点,她说李哥明天中午吃10个,等会我们一人一个当宵夜,剩下的明早做早餐。陈香一拍手,好啦,上灶。
最后一道工序,我也会。在平底锅浅油中把一个个面饼煎得焦黄焦黄。
一口咬下去,冒油,喷香。再蘸点蒜汁醋汁,真是无定河东岸的滋味哟。
陈香用陕北话说这就是‘俄’老家的油火烧。
我吃了6个油火烧,喝了几口酒。
我现在有一只200毫升的不锈钢扁平酒壶。这酒壶是我父亲一战友从朝鲜回国后送给他的,当时还送了一支柯尔特M1911。这次回凤城,我把酒壶从“旧货柜”里找出来,带回白涛自己用。那支手枪,在我父亲退伍转业时就上交了。
我还是先送背包、衣物过潭。
我游了一阵。接着潜水,察看探摸大水潭的水底,在小水潭,我认真多了,可以说踏遍了每一块石头,摸遍了每一道能伸进手脚的裂缝。
陈香曾经呛过一次水,就在小水潭。听向姨说都呛成肺炎了,那是她在初一年级时出的事。
昨晚上,陈香没送我。她在家里就被几个女人“抢”走了。嘿,这回是真抢,一去不回。我在路口等,等到弯月亮都过了金字山顶的猫儿石,10点半了,我才走。
陈香来了,还有小芸小松他俩加同学7、8个。吵吵闹闹下铁梯。像一只白天鹅带着一群丑小鸭。
他们要去大涵洞,我叫陈香把电筒给他们,他们说不怕黑,我说这种时候容易踫上蛇。小芸把电筒拿过去。小芸问踫上蛇了怎么办?有学生说打呀打呀,我说明天上课时给你们讲讲,现在,小芸走第一,一进洞口就开电筒。
小芸小松他们走了。
我在水里把陈香看着,她白底蓝碎花连衣裙,左肩斜挎绿书包,白胸罩白内裤隐隐约约。
陈香把自己看看,给我个媚眼,说,“又不是没见过。”
“快去换衣服。”
我急陈香不急,她磨蹭起来——蹲下。亲了右脸,又要亲左脸。泼我两捧水,说我马虎,指指嘴,还要亲。讨论铁梯有没有下来人。脱左鞋,又脱右鞋。提起凉鞋要我看,鞋绊是不是裂了。问我今天去了哪里。听说我钻洞,吓得眼睛瞪得好大。问怎么找得到出来,一听我的办法,连声说这么简单这么简单,简直易如反掌。双手就像昨晚上煎火烧,翻过去翻过来。摇着我肩膀要跟着去钻洞,说不会游泳不会产生丝毫的影响。叹口气,又叹口气,说艺多不压人啊,还是乖乖学游泳吧。要给我介绍她的师傅。扑在我背上,说委屈我了,冷冷的油火烧会吃坏肚子呀……
我站起来,陈香把我的颈子箍住,我搂住陈香的大腿。
她咯、咯、咯笑,“好玩,好玩,好久好久都没人背过我了。”
我朝小水潭深处挪。她双脚打水,“不怕,我不怕。”
水过了我大腿,到了她的小腿,她喊“李哥,李哥。”
水过了我腰,她往上挺,“哥,哥呀,我的亲哥哥呀”
“还走不?香香。”
“不啦,不啦,哥,一会我自己走。”
“说话算话?”
“我向毛XX保证,我向哥哥保证。”
回到堤坎,一放下陈香,她的小拳头就擂起来,“你坏,你坏,你真真坏。”
我转过身,陈香搂住我,“哥呀,哥,你都吓我三次了。”
我用指头把陈香左侧乳房按按,“这次算不算?”
“算。”
陈香去换泳衣。
我把下边摸了摸,游泳裤兜着软软一大坨。该发作的时候自然会发作,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至于为什么?我懒得去想了,此时,我觉得很幸福。